某小丫
答应这厮有些日子了,我惯用的伎俩就是装傻充楞,离题万里。今天我喝了酒,回了家,大了便,净了手,坐下来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这个书评。冯唐的字儿很难说,给我的感觉像抽风似的难以预料。我面对着一只母鸡,永远不知它下一步是想下蛋还是想拉屎。十七岁的《欢喜》在外面夸得跟花儿似的,就差被像猪肉似的盖俩红戳儿直接进教科书了,与此同时同样被夸的还有《万物生长》。《万物生长》还好点,而那个被说得近乎完美《欢喜》在我眼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土鳖小说,倒是被中青社的龙冬评为“浮躁,幼稚,造作,仓促,紧绷”的〈十八岁给我一个姑娘〉(以下简称〈姑娘〉)让我觉得滑溜无比,亢奋不已。当然对于〈欢喜〉和〈万物生长〉来说,此土鳖非彼土鳖,比一般的土鳖要好得多,不过相比之下〈十八岁给我一个姑娘〉就像个少女了,臀部浑圆,胸乳坚挺。我深信他老人家的话,有缺点的少女终究是少女,完美的土鳖不过是土鳖。
〈姑娘〉的封面我看了,暗红的光,黑的背景,一个骨骼清秀的躯体压抑地坐在地上挺着颀长的脖子向不可知处无力地张望,那明显不是一个大老爷们儿,不过那也实在不像是一个十八岁能给的姑娘。这种封面暗合我在看它时的心境,那个躯体背对着我了,不过没关系,我顺着她的目光,一直往深处看,看到了那个少年乌饥溜儿瘦地躺在女医生身前的病床上,心里想:赶快捅吧,你妈的,瞧你丫那操行;看到老流氓一脸严肃地走过来,说:不要大惊小怪,没有教养的样子;看到朱裳妈妈径直扑进那个开始是男孩后来是男人的怀里,声音平和坚定:带我走吧;看到刘小三那个看着包起来很贵的那种小秘杀了人从窗口跳下来,一米七八,一头长发。
写到这里,广州几个月也不见的雨终于落下了,真好。每天两个柚子三个橙子四个苹果胳膊依旧脱皮的日子可以一去不复返。早知道我就提前俩月写。
我不知道〈姑娘〉里有多少是真的,又有多少是扯淡的。看起来好象都是真的,又好象都是扯淡的。读完了好象什么都读了,又好象上了一场当。一个穿着板儿鞋的土鳖少年忽忽悠悠不知道怎么就长出了第一个房间第一个泳池第一套西装,八年前小白兔白又白,两个鸡巴竖起来;八年后一个鸡巴挑水吃两个鸡巴抬水吃三个鸡巴没水吃。
你说他细腻吧他那么淫荡,你说他淫荡吧他又有点儿性感,你说他性感,那你全错了,他还是淫荡。大概人的心里都有那么点儿不甘和坚持,那么点儿闷骚和无耻,说出来了,他们觉得切齿,发指,不过自己的心里终是知道,我们需要老到什么时候才能忘却那些没着没落的,或真或假的记忆。我常想这都是命吧,我靠着迷信这个借口来轻而易举地回避了许多本应该冥思苦想的问题。我知道我土鳖。我死活不后悔。
这是一个狼烟四起的时代,任何文字元素仿佛都不再新鲜,大家都说写小说关键在意境,要做到针砭时弊就得怎么惨烈怎么写,无论什么故事情节都得穿插偷汉采花婚外情师生恋,实在没的写了就写母子乱伦也成,下手要狠,写死一个算一个。性与暴力也只是妓院里的那层绿纱布,揭开来遮掩里面就是男欢女爱一堆皮肉,可是当我看到冯唐那种离经叛道的白描手法还是让我的精神为之一震。我看出他那么些不可掂量的责任感,我看出多年后还有人在像我一样很傻逼地很有冲动地评说着这篇文章。字儿里面的东西要么让人哈哈大笑要么就让人会心一笑即使笑不出来也有那么点儿黑色幽默,可是看完整个文章反而傻逼了,反而哑然失笑了,反而像被笑了一场似的不想看了。你问我情节是什么主线是什么叙述方法是什么我一样儿也说不出来,我就知道我想起来我小时候手里死死撰着一张小纸条儿望着前面座位穿跨栏背心儿的小男生心怀鬼胎,想起来我现在在某个无名的夜里从荷尔蒙气味很浓的床上爬起来站在阳台上抽着烟发一会儿呆,除此之外心里突然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了。就像大冷天咬着牙穿着短裙而里面没有内裤的那种感觉。
读到最后怅然若失,他把小弟弟掏了出来让它含着泪对着初恋的情儿说了一句话。文章写到这个份儿上就是传说中的没有天理了。有些人良心被狗吃了,偏偏没吃干净,偏偏还剩那么一口,于是显得越少越珍贵。好象有那么点儿亮光,眨眼一看,妈的全消失了。这种感觉就好象今天下午我从八楼的一个窗户经过阳台爬到隔的很远的另外一个房间,我的腿迈出去,小心翼翼地踏住阳台边缘养着花儿的铁丝上,紧接着整个身体靠过去,双手死死攀住挂空调的一点儿边缘,悬在半空。抬眼望去,离想去的那头儿还远,再回过头来,原来那头儿也不可能跳得回去,我再劲儿劲儿地思索,然后低头向下一看,万念俱灰,当下就一个念头儿,这下哏儿屁了。
妈的!
“我又一次大声地朝世界喊叫,然后便有人用布团将我的嘴巴死死地堵住,捆起双手和双脚,并用一块布蒙上我的眼睛。我多次被推来推去,我被拉起直立站住,又被放平躺下,如此重复多次,有人一阵一阵地拉我的双脚,我由于疼痛而反抗。有人竟让我安静了片刻,但后来有人用什么尖的尖锐物器深深地戳我,迅速地在这里一下那里一下,完全不知道接下去会戳到哪里。”
——<这个世界的最疼的受虐者>卡夫卡